2010年4月13日 星期二

牆後的女人

又一個!

這個不知已是第幾個了。

同樣是中年男人、同樣面色灰青不省人事、同樣在頸動脈有兩個小孔……

清醒之後,這些男人一律茫然表示不記得事發經過,並且接下來行為遲滯,像一具只有心跳的漏電機械人。

反正這不是命案,不知受甚麼東西襲擊過的男人,都會自動清醒──縱使醒來之後已判若兩人;反正受害者本身甚至其家屬都沒有要求查緝,她們(大半都是受害者的妻子)反倒覺得受害後的丈夫比前更黏家了。

擁有超凡第六感的他,總覺得事情有點詭譎。

經過了一番努力,他求証到,這些曾受莫名襲擊的男人,之前都是夜夜笙歌到處沾花惹草的風流胚,難道事件與情色有關?

沉寂了一段時日,原以為同類事件經已銷聲匿跡,沒想到最近又有一個男人有同等遭遇。

已經close file的案件,報章也懶得再大肆報導,新聞只在角落頭不起眼處刊出。一般人是難以也懶得察覺,除出有心人。

他看到那則報導之後,眉頭皺了皺,再翻看過前面幾宗同類案件,終於有所行動。

一段時間的努力後,他鎖定了一個目標。對方是個四十許的男人,與之前的遇襲男人有個共同點──好色。

他跟蹤了這個男人好些天,發覺他每晚都從夜店帶出不同的女人,狂歡後就各自回家。

這一晚,他略覺有一點點不同。夜還未央,這男人已酩酊而出,他一路尾隨著對方,死性不改的男人,逕自不斷向路旁的鶯鶯燕燕調情,露骨的話語與猥褻動作,令他不欲觀之,隔遠站開一旁。

不多久,男人好像已搭上目標,只見他微醉的身影,在數名灰衣女的簇擁下離去。

是的,是「數名」。這好色的男人,竟然一人應付數個?他內心嘀咕。

見他們已漸遠去,他快步卻不動聲色的湊近。

好色的男人,竟然飢不擇食,是女人就要!他內心再嘀咕。只因那幾個女人裝扮其醜無比,一律灰色的長袍連斗篷、銀灰色的眼影眼線加唇膏,五官尖削、指節如爪。

急色的男人,未到目的地已在女人身軀上下其手,半推半就的女人們,把男人拉進小巷裡一間破舊的木板屋。他只得留守在外踱步。

夜涼如水,屋裡似乎正在激戰,鶯聲燕語中穿插著呻吟加喘息,想必旖旎春光無限……

正在其時,屋裡冷不防傳出一聲驚呼,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……發生事故了!他奮力欲把木門撞開,只聽得室內響起雜亂無章的聲音,再接著就寂然無聲了。

正在此刻,木門被他破開,只見男人在室內睡倒了,那幾名女人卻不知所蹤!不!他彷彿看到最後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向牆內隱去!

他追前去,發覺牆只是牆,許是他眼花。

他迅速看了一圈,肯定了室內只有被他破開的前門,窗戶一一緊閉,那些女人究竟是怎樣離去?抑或消失在空氣中?

他檢查不省人事的男人,果見他昏迷一如之前那些受害者,臉色灰白透青,頸部有兩個小孔,唯一不同的是,艷紅的鮮血正汨汨從洞孔中流淌,腥味瀰漫一室。

他頓足,原來那群灰袍女人就是侵襲者?!只是如何會讓她們逃逸無蹤?那群女人,究竟是不是「人」?她們會飛天?會遁地?會隱形?這種種,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
他靠在木板牆上皺眉思考。年久失修的木板屋,有著一陣異味,牆紙泛黃中,還因浸到雨水復遭日曬而凸起一個個泡狀。

明明可以抓到兇手了,竟又讓她們在眼前消失……她們究竟去了哪裡?

慢著!他想起來了,剛才破門時,好像看到一名女人正遁入牆內……一個大動作,靠在牆上的他的身軀像是壓著了甚麼,有東西在牆內動了一動,把他嚇了一大跳!

緊閉著窗的室內不顯黑暗,原來屋頂中央破了一個大洞,穹蒼的月色透射下來,月華滿室。

他定睛向牆壁看去,只見凸起的牆紙內像有東西在蠕動著!他顫抖著手,狠起心把牆紙一撕……

「嘩呀!」一大群黑色的物體獛翅飛出,竟是一群蝙蝠!

其中幾隻露出猙獰尖削的五官,往不省人事的男人身上打了幾個轉,彷彿還向他獰笑了一下,復向著屋中央的破洞騰空飛去……

在這剎那,他猶來得及見到這幾隻蝙蝠的嘴角還留有未乾的鮮血──地上那好色男人的鮮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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