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7月26日 星期二

殘生

她原是公認的美女。

就像無數個愛情悲劇一樣,他選擇與她雙雙殉情來作結束。

要說是「殉情」,其實只是他一廂情願。當發覺她有比他條件更優越的追求者出現、而又觀察到她產生離異之心後,他就安排了這麼一場意外。

對他,是殉情。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。

對她,卻始終都以為那僅是一場意外。

那天,事發的那天,他們如常在他的別墅內相聚。看她一副神不守舍,又像有甚麼話欲言又止,他內心已猜到七七八八了,卻完全不動聲色。

他們在喝著酒,突然,莫明其妙的就起了一場大火(當然,那是他一早安排好的)。

火,就從她的身後開始,當她驚覺到灼熱的氣溫時,要逃已來不急了!

火如洪水,從四方八面湧現,他看到滿是酒精的空氣中,火雲一朵一朵的併生、吞蝕……不到片刻,火舌已倦到她的身上!

在高溫下,她長直的頭髮一起向上卷起,身上的衣服,也逐寸逐寸被灼得往上翻捲、焦黑。

她跳著、叫著、也拍打著身上的火焰,但卻衝不出火海。

他永遠難忘的,是她臉上驚駭欲絕的神情。他想不到,這個公認的美女,一旦臉容扭曲起來,竟會異樣到這個地步。

火並不只在燒她,當然也在燒他。

可是,他卻一副大無畏的神情。看她渾身著火,他竟覺得火就好像他的化身,正一分一寸一絲一毫的在侵佔著她、吞蝕著她……

肉體上在忍受著灼痛的苦楚,他心靈上卻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。他知道,她永遠都只屬於他的了,其他人絕無機會再將她從他身邊奪走。

最後,他只聽到一聲聲淒厲的叫喊聲發自她口中,然後,他就不省人事了。

迷迷糊糊間,他感覺面前出現了一張可怖之極的面容。臉上皮肉糜爛,舊疤新痕集在一起,眼球半掉不掉,分不清鼻孔與嘴唇……這樣的一張面容,突然間的浮現在他面前!

倏忽,他又感受到那種灼痛,還有陣陣頭髮燒焦的味道傳來……

那突如其來的灼痛,與那可怕的面容,使他頓然從回憶中清醒過來。

原來,他將熄滅了的燈籠再補上蠟燭時,竟一時想得入神,將燈籠燒著了,上竄的火舌還灼痛了他的手、燒焦了他的髮。

「怎麼啦?」她沙啞著嗓子關懷的問。

他按捺著欲嘔吐的感覺,忙走到供桌上拿月餅。

恨只恨,當年那些好管閒事者,竟將他們雙雙從火海中救活,使得他要陪伴這麼可怖的面容度過下半輩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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