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七時許,小鎮簡陋的醫院病房昏冥一片。他乏力的躺臥在病榻上,腦際渾渾沌沌一片空白,神志卻還保有一絲清醒。
這時候,他感覺腹部上有些甚麼東西在移動著,他眼瞼往下看去……啊!赫然是一隻焦黑的手!那隻手正在他腹胸之間遊走,還企圖要拉扯他身上的被子!
他驚駭莫名,喉頭乾渴欲裂,欲喊卻喊不出,眼睛緊盯著黑手,豆大的汗珠從他冰冷的額上潸潸流下,只懂得以雙手下意識的緊緊扯著被子不讓那怪手得逞……
一場半個世紀那麼長久的拉鋸戰(其實只不到數十秒鐘),就在護士小姐走過的當際結束了──
這個發生在年少時夢魘似的事實,隨著時間消逝已逐漸淡出。
直至這一天,他重回小鎮探訪行醫的舊友。
小鎮醫院的改變不大,只是多了些空間,病房也作了有限度的調整。
與友人敘舊一會,直至對方暫時離去巡房,有些疲累的他就在靠牆的椅上稍作休息。
未幾,他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好奇的抬頭,咦!身旁並沒有半個人影,可是,他猶感覺肩上有些微重量,他調轉頭往後看──縱使他早已知道背後僅是一堵牆──,背後依然是一堵牆,並沒有任何人影。
最後,他望向肩膀,瞬間,只見一黑色物體迅速的移離他的肩,快速得使他不敢認清那就是他看到的東西──一隻斷手?!
他有一點錯愕,那東西,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,依稀在若干年前曾有類同的印象。
眼望四週,環境勾勒起年少的記憶,他忽爾想起昔日某一個黃昏躺在病榻中的他,身上被一隻焦黑的怪手在胸腹間爬搔……
事隔多年的顫慄感突破了時間的距離,全身表皮反應性豎起雞皮疙瘩,連帶性使毛管也自動聳立著近入備戰狀態。他悚然站立起來,身前身後拍打一番,只想將心頭上那隻無形的怪手撥落。
啊!抖動風衣之間,果有一隻焦黑的斷手被他抖落下地!他眼如銅鈴瞪視著那隻斷手,汗水冷如冰漿緩緩沿著額臉淌下……就是它!他非常肯定,這就是多年前的那隻焦黑的手!
四週無人,他雙眼一眨也不眨的與那隻怪手「對峙」著,他的心突突亂跳,猶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該作何處置。
他不明白,一隻斷了的手,為何會自己「活動」?又為何一而再的找上他?
他設想著,要是怪手又再跳上他的身?他該如何?抓住它?撥開它?尖叫求救?
這當際,那隻怪手竟然五指拱起,似要有所行動,他嚇得下意識退了老大一步!來了來了,它難道又想再跳上來?這樣想著的同時,他又大大的後退一步。
忽然,那隻蓄勢待發似的怪手竟然轉移了方向,不是衝著他而是向著牆壁,在他眼前迅速的逃逸而去!
直到這時他才後悔起來,其實他應該做的是盡量捕抓到它,看看它究竟是何方神聖,竟然能夠脫離整具軀體而自行遊走?
想到這裡,他一個箭步的衝向前。他快,斷手爬得更快,他一步步收緊。能視物似的斷手被他逼著移向牆角,退無可退,眼見就要捕抓到了,只要他手一按合,斷手就會在他掌握裡了。
近距離看,這隻手果是一隻人手,絕非上發條的假手或電動玩具。看清了的這一刻,卻令他有點猶豫,內心更是毛毛的,因為眼前果真是一隻人類的斷手……他舉起的手不知該合還是該收。
就在他遲疑之際,那怪手卻向牆壁逸去──它衝進入牆裡,並且消失在他面前了!
他訝異的撲到牆前,左摸右摸,牆還是牆,那隻斷手如何會穿牆而過呢?
他繞到牆後,發覺是一間廢棄的儲物室,生鏽的鎖頭已黏附在門上。
他幾經努力才把門撬開,繼而發覺正如醫務人員所說,裡面都是廢置的物品,實在不值得他進去一探。
強烈的第六感使他固執的把廢物一件件搬離,直至最後,果如他所料,他竟然發現了裡面藏有一具焦屍!全身被燒得焦黑的全屍,只除出一隻手!那隻焦黑的手,不知何故脫落了靜靜躺臥在焦屍的一旁!
這具焦屍的主人是遭謀殺或意外?那是另一個故事了!
2 則留言:
哈~若是包公再世 應該會幫那隻手伸冤吧?
你想像力更豐富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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